后面他们再说些什么，路瑶已经听不见。
她将自己的心和这一生所有对爱情的期许，囚入暗不见底的深渊。
等祁司远走进病房时，就看见路瑶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，一双眼眸幽深无光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媳妇儿，你醒了。”祁司远惊喜地快步走过去，“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路瑶看了看他，微微摇头。
祁司远放下心：“医生说你就是有点擦伤和惊吓，一会儿检查完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路瑶依旧不说话。
祁司远在病床前坐下，轻轻抚摸着她的手，语气温柔：“媳妇儿，我知道都是我的错，裙子我也给你拿回家好好放着了，你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吓我了。”
路瑶动了动，沉默地想要抽出自己手，却被祁司远紧紧攥住。
他眼神难得慌乱：“路瑶，你跟我说句话好吗？我发誓，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。”
路瑶对上他的视线，片刻后，才轻声说：“我没事，出院回家吧！”
祁司远松了口气，扶着她起身。
可两人还没走出病房，就被一阵风似的身影打断。
齐思思满脸着急直冲来：“司远哥，你没事吧？我本来正在排练，听见你出车祸的消息真是吓死我了……”
她的速度太快，只一瞬，祁司远的怀中就多了个满是香风的人影。
祁司远一愣，推了推：“我没事，思思你先放开。”
可齐思思像是听不见，在他怀里哭哭啼啼的。
祁司远求助地看了眼路瑶，满脸尴尬，但他手上却丝毫没有加重动作，像是怕伤了怀里的人。
路瑶面无表情道：“齐思思同志，这里不是外国，在这里，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军婚是会被枪毙的。”1
齐思思背脊一颤，总算放手，但依旧可怜巴巴看向祁司远。
“司远哥，我只是太着急了，刚才来找你的路上扭了脚才没站稳……”
祁司远看向路瑶，下意识责骂：“你吓唬她干什么？”
路瑶定定盯着他看了半晌，笑了笑：“算我多嘴，你们继续。”
她一步一步往医院外走去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，疼得她每一根神经都发颤。
原来心死以后，痛意并不会消失。
出了医院后，路瑶并没有回家，而是去了组织部。
王政委见到她后，沉默了一会，才把两张绿底的硬纸交给了她，郑重道：“上面批下来了，这个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证件。”
“路同志，虽然很痛心这个决定，但还是希望以后你学成归来，继续为祖国发光发亮。”
路瑶看见硬纸上的“离婚证”三个字，眼眶一瞬温热，这才是能让她自由的东西。
她立正，抬手敬礼：“路瑶，定不辱使命！”
一走出去，她就看见了祁司远。
祁司远神色焦急：“媳妇儿，思思就是受国外影响，思想开放了些，她性子不坏，是个好姑娘，你也没必要找到组织上……”
路瑶看着他极力辩解的模样，脑海里突然冒出在医院听到的那句话：“我一直在等。”
心底涌起一股无力，她打断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不是来组织部举报的，我没那么卑劣。”
而且明天，她就要离开了。
祁司远长舒一口气：“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，能找到你当老婆是我的幸运。”
路瑶轻轻后退一步，口袋里的离婚证似乎在发烫。
她刚要将祁司远的那本给他，不远处却有人喊：“祁团，有个紧急任务，现在就要出发。”
“马上来。”祁司远提高音量应了一声，又笑着捏了下路瑶的脸，“媳妇，你先回家好好休息，等我回来给你炖鸡汤喝。”
路瑶也笑，像他从前每一次出任务时一样提醒：“快去吧，注意安全。”
走出几步，祁司远回头看了一眼，却忽然恍惚间觉得，路瑶似乎离他很远。
他脚步一顿，快步走回来抱住路瑶：“一定要等我，马上三周年了，我给你准备了惊喜。”
路瑶被他勒得喘不过气，拍拍他的背：“我也是。”
看着祁司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，路瑶没有丝毫犹豫转身。
第二天，5月6日。
路瑶离开的日子，祁司远出任务依旧没有回来。
路瑶把她和祁司远的结婚照丢进了厨房的火盆，在相框里换上了两人的离婚证。
离婚证下面是她写给祁司远的信——
【祁司远，这是我送你的礼物。恭喜你，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挚爱。今宵露寒，愿先生与我，此生不再见！】
就算在离开时，她也做不到对自己深爱过的人恶语相向。
十一点，路瑶拎起自己的行李箱，上了组织安排接送的车辆。
到达机场，看着飘扬的***，路瑶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结婚时的誓言。
“祁司远，我将永远忠于理想和你。”
她晃了下神，坚定地抬起手。
“从今往后，我将永远忠于祖国和人民。”
祁司远，我的未来，只有理想，没有你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