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进门时打了招呼，不过那边都在吃饭没人理她，林佳人愣了一秒，洗手盛饭就坐去桌边。
“装满。”
她刚坐定，林大壮就递给她一个空碗，林佳人放下筷子接过，给林大壮盛满饭。
一家人吃饭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，只有林佳人低头扒饭，一声不吭。
“林佳人，吃完饭我给你把头发剪了。星期六和我上山。”
奶奶最先吃完，她放下筷子和林佳人说。
“可是奶奶，我和李叔叔说好了这周开始替他送报纸。”
林佳人筷子戳戳碗，说了进家门打完招呼后的第一句话。
“嗤，送报纸，一张能挣几个钱。”
哥哥林光嘲笑，
“能挣几毛？”
“能挣一毛钱。”
林佳人认真给林光科普，
“送完报纸我还可以批一些去医院公园卖，那个能挣更多一些。”
“嗤……”
林光笑的更大声。他将碗一推，进屋去了。
吃饭的大桌已经被收拾干净，林佳人安安静静坐在四脚凳上，前面放着一张使用多年镜面已经模糊的塑料镜。
镜子里的女孩面容清秀，皮肤白皙，她头发散落坐在镜子前，及腰的长发乌黑顺滑。在她身后，一个头发花白的七旬老太正戴着老花镜赞赏地看着这一头秀发。
老太穿着朴素，农村老妪打扮，她的头发用桂花头油梳在脑后，用皮筋束了个小髻。
正是那天广云寺门口拦下林佳人的算命人。
“要你和我上山你不去，去卖什么报纸。”
老太名叫乔芬花，常年在寺庙天桥算命，她舍不得劳动自己的宝贝孙子，时常爱叫林佳人给她当托，一唱一和能引来不少生客。
“是爸爸的朋友给我找的活啊，我不去不好。”
林佳人看着镜子里自己下巴上和乔芬花相同位置的痣，状似乖巧回应奶奶。
乔芬花听着是儿子林大壮给找的活，再不言语。
林佳人一年一次的剪发，都是乔芬花操刀。她的头发天生长的比别人好，甚至比有些人焗完油的头发还要来的黑垂顺直，所以乔芬花每年到一定的时候都会给她剪发，再把剪下的头发卖给走街串巷收长辫子的人。
这么剪完卖，卖完再长得有三年了吧。
小时候有没有被剪头发？林佳人每每想到小时候的事就觉得模糊记不清晰，索性不再去想。
齐耳短发的林佳人看起来颇有些飒爽气质，虽然她喜欢自己扎辫子的样子，可是却并不开口争取，林佳人隐约记得自己争取过自由意志但被驳回，不知不觉又去摸眉尾的疤。
“你知道吗，有时候我会怀疑，我不是这家亲生的孩子。他们说的话题我总觉得无趣无聊，我的事情他们也几乎不关心。家里人对我，永远没有对我哥哥林光那样。可那林光……”
林佳人挠挠自己脑袋被剪的参差不齐的发茬，写到这里将自己要写的划去，重起一行，
“可是我和我奶我妈又长得实在很像……可能只是不喜欢我。”
她犹犹豫豫写下这一句，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。
“我印象里的小时候，有很多人爱我。”
承认自己不被爱是一件很受伤的事，她写完最后一句就潦草将信纸封进信封。
“还有，不知道是不是越长大对儿时的记忆越模糊。我有时觉得那时候妈妈生的是妹妹，而不是哥哥。”
……
“借点钱用用，最近手头有点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