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

照片的尺度极大，不堪入目。

周宴寻收到邮件时，我正坐在他对面，安静地削着一个苹果。

我看到他的手开始发抖，脸色从涨红变成铁青，最后化为一片死灰。他猛地将手机扣在桌上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
“你看什么？”他突然抬头，恶狠狠地瞪着我。

我平静地将一小块苹果递到他嘴边，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：“宴寻，吃苹果。”

他一把挥开我的手，苹果掉在地上。

“宋清许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？！”他失控地咆哮着，双目赤红，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。

我看着他，缓缓地收回了手，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。

“知道什么？”我歪着头，眼神无辜又茫然，“知道你快要被你心爱的‘小白兔’，连皮带骨地吞下去了吗？”

那一刻，周宴寻脸上的血色，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
恐慌的种子一旦种下，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。

周宴寻开始失眠，比我当初“装病”时还要严重。他变得多疑、暴躁，看谁都像是要害他。

林晚晚送来的药膳，他再也没碰过，每次都借口没胃口，然后偷偷倒掉。

他开始秘密调查林晚晚。他查她的通话记录，查她的银行流水，查她和“***集团”的往来。

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吓一跳。

林晚晚不仅将他给的钱大笔大笔地转移到了海外账户，还真的在暗中窃取他父亲公司的核心技术资料。

最让他崩溃的是，他拿到了林晚晚的体检报告。

报告显示，林晚晚长期服用一种抑制精神类药物，这说明她所谓对我的“共情”和“理解”，都是装出来的。她比谁都清醒，清醒地算计着每一个人。

【男主被女主彻底榨干了！女主已经开始转移他所有财产，还买通医生准备诊断他‘重度精神***’，彻底剥夺他的民事行为能力！】

【男主终于发现真相了！他被白月光当成提款机和垫脚石，他快被她毁了！他想挽回女配，求女配救他！】

弹幕的预言，成了压在他心口的巨石。

他终于明白，林晚晚对他，和我对他，用的是同一套剧本。先是下药掏空身体，再是精神PUA，最后以“精神病”的名义，夺走一切。

唯一的区别是，我是假疯，而他，快要被逼成真疯了。

那天晚上，他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，冲进我的房间，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。

“宋清许！你早就知道了，是不是？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！”他双眼通红，浑身散发着绝望和悔恨的气息。

我冷冷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个毒妇骗得团团转？”他抓住我的肩膀，用力地摇晃着。

我终于开口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：“告诉你？告诉你什么？告诉你你为了一个女人，联合她来算计我，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，侵吞我的家产吗？”

我每说一句，周宴寻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“周宴寻，是你自己选择了她，是你自己甘愿成为她的帮凶。你享受着背叛我的***，享受着将我踩在脚下的优越感，那个时候，你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？”

我的话像一把刀，字字诛心。

他松开我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破碎。

他终于意识到，自己犯了多么愚蠢且不可饶恕的错误。他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手，却不过是林晚晚用完即弃的工具，一个徹头彻尾的傻瓜。

就在这时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
是林晚晚的电话。

他颤抖着手，按下了免提键。

电话那头，传来林晚晚得意又娇媚的声音，她似乎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，背景音有些嘈杂。

“放心吧，张总。周宴寻那个蠢货，已经被我玩得团团转了。他家的核心技术，我下周就能拿到手。至于他本人，我已经安排好了，医生那边会出具他重度精神***的诊断，到时候把他名下所有财产一转移，他就彻底是个废人了。”
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***的笑声：“晚晚你真是好手段啊，连枕边人都能下这么狠的手。”

林晚晚咯咯地笑了起来，声音甜美又恶毒：“他？不过是个精虫上脑的废物，被我几句话就哄得神魂颠倒，连命都快没了还不知道。等我榨***，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！”

通话戛然而止。

周宴寻僵在原地，如同被雷劈中的木雕。

他脸上的表情，从震惊，到屈辱，再到滔天的恨意。

噗通一声。

曾经不可一世的周家大少，就这么直挺挺地，跪在了我的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