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

林晚雅的崩溃，比我预想中来得更快。

她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，发信息，从一开始的利诱，到后来的哀求，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咒骂。

我一概不理。

她找不到我，就把目标转向了顾言澈。

那天下午，我正在图书馆查资料，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。

是顾言澈和林晚雅。

「言澈哥，你一定要帮帮我！那个王哥说，如果今天拿不到钱，他就要……他就要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去！」林晚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我心中冷笑，她竟然也有照片在别人手里。

真是天道好轮回。

顾言澈的声音听起来很烦躁。

「我怎么帮你？那可是二十万！我上哪儿给你弄那么多钱去？」

「你可以去找沈星若！都是她！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把照片发出去，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！她家那么有钱，二十万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！你让她帮我还钱，是她欠我的！」

林晚雅的逻辑，简直无耻到了极点。

顾言澈沉默了。

显然，他被说动了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开口道：「我去试试，但我不保证她会同意。」

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予取予求的傻子。

我收拾好东西，从图书馆的另一个门离开。

刚走到楼下，顾言澈就追了上来，拦住我的去路。

语气也软了下来。

「星若，我们……谈谈？」

「我们没什么好谈的。」

「星若，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，我太冲动了。」他试图拉我的手，被我躲开，「晚雅她……她遇到了一点麻烦，你能不能……」

「不能。」我直接打断他，「她的麻烦，是她自己招惹的。想让我给她收拾烂摊子，门都没有。」

顾言澈的脸色又沉了下去。

「沈星若，你怎么能这么冷血？晚雅她是你最好的朋友！她现在被人逼得快要走投无路了！」

「最好的朋友？」

我笑了

「一个把我照片卖了换钱，想把我推下地狱的朋友吗？顾言澈，你别忘了，当初是谁帮着她一起害我的。」

他的脸上只有心虚和难堪。

「那都是误会！晚雅只是一时糊涂！」

「那我被全校网暴，被你推下天台摔死，也是误会吗？」

我死死地盯着他，把前世的质问，一字一句地砸向他。

顾言澈被我眼中的恨意惊得后退了一步，脸色煞白。

「你……你说什么胡话……」

「我有没有说胡话，你心里清楚。」我逼近他，「顾言澈，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嘴脸。想让我拿钱救林晚雅，除非我死。」
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，转身就走。

他看着我的背影，眼神变幻不定，最后被浓浓的怨恨取代。

他知道求我无望，便和林晚雅想了别的办法。

他们盯上了我放在画室里，准备参加全国美展的作品。

那是我准备了整整一年的心血，也是我申请国外顶尖艺术院校最重要的敲门砖。

前世，他们就是毁了这幅画，让我彻底断了出国的念想。

这一世，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。

我提前在画室的角落，安装了一个***头。

6.

当晚，我收到了摄像头传来的实时画面。

顾言澈和林晚雅，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画室。

「就是这幅吗？」林晚雅指着我的画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。

「对。」顾言澈的声音里也带着酸意，「只要毁了它，她就没法参加国展，保研和出国也全都泡汤。看她还怎么在我们面前嚣张。」

「那我们快动手吧！」林晚雅从包里拿出一瓶墨水，「直接泼上去？」

「不行，太明显了。」顾言澈显然更有心计，「我们用这个。」
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，里面是某种强腐蚀性的化学液体。

「只要滴几滴上去，颜料就会慢慢被腐蚀，看起来就像她自己保存不当造成的意外。谁也查不出来。」

林晚雅的眼睛亮了。

「言澈哥，你真聪明！」

他们笑着，像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，一步步靠近我的心血。

我看着手机屏幕，按下了录像键。

就在顾言澈拧开瓶盖，准备将液体滴到画布上时，画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
李教授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进来。

「你们两个，在这里干什么！」

灯光大亮，将他们手中肮脏的罪证照得一清二楚。

顾言澈和林晚雅吓得魂飞魄散，手里的瓶子「啪」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
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
「教授，我们……我们只是路过。」顾言澈还在狡辩。

「路过？」李教授指着地上的化学液体，气得浑身发抖，「路过需要带着强酸来画室吗？顾言澈，林晚雅，我真是看错你们了！你们的心怎么能这么恶毒！」

保安上前，将两人控制住。

林晚雅当场就崩溃了，哭着喊着说不是她的主意。

顾言澈则面如死灰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我收起手机，关掉录像，施施然地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去。

「教授，发生什么事了？」

李教授看到我，心疼地拉住我的手。

「星若，幸好你提前给我打了电话。不然你的画……」

我看着被保安押着的两个人，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。

「我只是觉得画放在这里不安全，想过来看看。没想到……」

林晚雅看到我，像看到了救命稻草，疯了一样地扑过来。

「星若！你救救我！我错了！我真的错了！你跟教授说，我们只是在开玩笑！」

我厌恶地甩开她的手。

「开玩笑？用强酸毁掉别人的心血，也叫开玩笑吗？林晚雅，你的玩笑，代价太大了。」

顾言澈也抬起头，用一种怨毒至极的眼神看着我。

他知道，他被我算计了。

他完了。

这件事很快就在学校传开。

人证物证俱在，加上我提供的完整录像，顾言澈和林晚雅被学校直接作了开除学籍处理。

他们的名声，在学校里彻底烂掉了。

7.

被开除的第二天，那个王哥就找上了门。

他没在学校里找到林晚雅，就把电话打到了我们宿舍。

同宿舍的女生吓得不轻，把林晚雅在校外租房的地址告诉了他。

那天下午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。

电话那头，是林晚雅带着哭腔的求救声。

「星若……救我……王哥他……」

背景音里，是男人粗暴的咒骂和女人的尖叫。

我平静地听着，没有说话。

「沈星若！是不是你！」林晚雅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，「是不是你把他引来的！你好恶毒！」

我轻笑一声。

「现在知道我恶毒了？当初你卖我照片，想毁我清白的时候，怎么没觉得自己恶毒？」

「我……我那是被逼的！」她还在狡辩，「我需要钱！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，我有什么错！」

「你没错。」我淡淡地说，「你只是选错了路，也惹错了人。林晚雅，好好享受你自食其果的滋味吧。」

说完，我挂了电话，拉黑了号码。

之后几天，学校论坛上开始流出一些关于林晚雅的帖子。

帖子里，是她浓妆艳抹，在各种KTV和会所「***」的照片。

还有她和那个王哥的聊天记录，内容不堪入目。

原来，她早就搭上了王哥这条线，靠出卖自己和别的女生来换取奢靡的生活。

她接近我，也只是看中了我单纯好骗，想把我发展成她的「下线」。

真相大白，全校哗然。

之前那些帮她说过话，骂过我的人，都成了笑话。

他们纷纷在我的帖子下面道歉，说自己是有眼无珠，被猪油蒙了心。

我看着那些迟来的歉意，心中毫无波澜。

雪崩的时候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。

而顾言澈，在被开除后，他的父母也知道了他在学校的所作所为。

据说他爸气得当场心脏病发作，差点没抢救过来。

顾家在本地也算小有脸面，出了这么个品行败坏的儿子，颜面尽失。

顾言澈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顿，关在家里，不准出门。

这对曾经的金童玉女，彻底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
他们的报应，来得又快又猛。

但我知道，这还不够。

尤其是对林晚雅。

她欠我的，是一条命。

我动用了一些家里的关系，查到了那个王哥的底细。

他不仅组织非法交易，还涉嫌***和暴力催收，手上沾了不少不干净的事情。

我将我收集到的，关于他和他手下所有人的犯罪证据，匿名打包，寄给了市***的扫黑办。

一张天罗地网，已经悄然张开。

8.

一周后，我正在画室里给我的作品做最后的润色。

手机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。

「我市警方成功打掉一特大涉黑涉恶犯罪团伙，抓获主犯王某及团伙成员数十人。」

新闻配图里，王哥和他的一众手下，都戴着头套，被警察押上了警车。

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里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是林晚雅。

她也被抓了。

新闻里说，她作为该团伙的重要成员，不仅参与组织卖***，还涉嫌诈骗和敲诈勒索，罪证确凿。

等待她的，将是法律的严惩。

我看着那条新闻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前世的仇，终于报了。

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时，我却接到了顾言澈的电话。

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。

「沈星若，你很得意吧？」

「看着我们一个个都完蛋了，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？」

我皱起眉。

「你想说什么？」

「我想说，游戏还没结束。」他笑了起来，「林晚雅告诉我一个秘密。她说，这个世界，不止你一个人是重生的。」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「你什么意思？」

「意思就是，我也回来了，沈星若。」他的声音阴冷得像毒蛇，「我从你把我推下天台的那一刻，回来了。」
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
前世，是我被推下天台。

他说他被我推下天台？
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
「你一定很奇怪吧？」顾言澈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，「上一世，林晚雅被你逼得走投无路，最后拉着我一起从天台跳了下去。而你，沈星若，你踩着我们的尸体，拿到了国展金奖，风风光光地出了国，成了人生赢家。」

「她恨你，我也恨你。所以我们一起回来了。我们发誓，这一世，一定要让你尝尝我们受过的苦，让你身败名裂，不得好死！」

他的话像一颗炸弹，在我脑中轰然炸开。

原来，不止我一个人。

林晚雅，顾言澈，他们也是重生的。

难怪，他们这一世的手段如此狠毒，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。

因为他们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怨恨。

可他们口中的「前世」，和我经历的，为什么完全不一样？

「沈星若，你毁了我们这一世，没关系。」顾言澈的声音里充满了疯狂，「我还有最后一招。我在学校的礼堂里，安装了炸弹。半个小时后，那里会有一场新生入学讲座。」

「几千个新生，还有学校的领导，都会给你陪葬。而***，就在林晚雅租的那个房子里。」

「现在，游戏开始。要么，你去救他们，然后被警察当成我的同伙。要么，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几千人为你而死。」

「沈星若，你会怎么选呢？」

电话被挂断了。

我握着手机，手心冰凉。

顾言澈，他疯了。

9.

我没有丝毫犹豫，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。

在向警方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后，我疯了一样地冲出学校，打车赶往林晚雅的住处。

无论是哪个版本的「前世」，那些新生都是无辜的。

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们的恩怨而丧命。

车子在路上飞驰，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
顾言澈是个疯子，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

十几分钟后，我赶到了那个破旧的居民楼下。

我一脚踹开房门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
房间里一片狼藉，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。

而顾言澈，就倒在客厅的血泊中。

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已经没了气息。

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后退一步。

他死了？

是谁杀了他？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立刻在房间里寻找***。

沙发上，桌子下，床底……

都没有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我的额头渗出了冷汗。

突然，我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一幅画上。

那幅画的风格，我很熟悉。

是林晚雅画的。

我走过去，将画摘了下来。

画的背后，用胶带粘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，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，正在不停地闪烁。

找到了！

我刚要松一口气，身后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。

「别动。」

我身体一僵，缓缓转过身。

林晚雅站在门口，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，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，手里也拿着一把刀，刀尖上还在滴血。

「很惊讶吗？」她看着我，笑了起来，「是不是在想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？」

我看着她，又看了看地上的顾言澈，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。

「你杀了他？」

「对。」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，「这个废物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。他竟然想用炸弹这种蠢办法，太没意思了。」

她的眼神疯狂而偏执。

「星若，你知道吗？我重生了不止一次。」

「每一次，我都想赢过你，可每一次，我都输了。不管我怎么努力，怎么不择手段，最后站在顶端的，永远都是你。」

「我嫉妒你，我恨你！凭什么你生来就拥有一切？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？」

她一步步向我逼近。

「后来我才明白，只要你死了，只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沈星若，我才能成为唯一的主角。」

「所以，去死吧，沈星若。」

她举起刀，朝我狠狠地刺了过来。

我侧身躲过，同时用尽全身力气，将她撞向一旁的墙壁。

她手中的刀脱手而出，掉在地上。

我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。

她的力气大得惊人，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。

「为什么！为什么你总是能躲过去！」她疯狂地嘶吼着。
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警笛声。

警察赶到了。

看到警察，林晚雅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。

她知道，她又输了。

她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，猛地推开我，捡起地上的刀，毫不犹豫地抹向了自己的脖子。

鲜血喷涌而出。

她倒在地上，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我，嘴里喃喃着。

「下一次……下一次我一定会赢……」

10.

林晚雅死了。

顾言澈也死了。

警方在礼堂里找到了炸弹，成功排除了危险。

而我，作为报案人和现场唯一的幸存者，配合警方做了详细的笔录。

我将顾言澈和林晚雅重生的事情，以及他们那个扭曲的「前世」版本，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警方。

虽然听起来很离奇，但结合现场的证据和他们留下的各种线索，警方最终采信了我的说法。

我被定性为正当防卫，无需承担任何法律责任。

事情结束后，我休学了半年。

我独自一人去了很多地方旅行，看了很多不同的风景。

我试图去理解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版本的「前世」。

或许，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生。

那只是他们因为嫉妒和不甘，在脑海中臆想出的，一个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作恶的理由。

他们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，最终也被谎言吞噬。

而我，从始至终，都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而已。

半年后，我回到学校，完成了我的学业。

我的毕业作品，拿到了那一年的国展金奖。

我收到了好几所世界顶尖艺术院校的offer。

我站在了前世梦寐以求的高度，但我的心情却异常平静。

毕业典礼那天，阳光很好。

我穿着学士服，站在人群中，看着***台上意气风发的校领导，看着台下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。

一切都和「前世」不一样了。

我的人生，也走向了一条全新的轨道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我爸发来的信息。

「星若，毕业快乐。未来可期，我们为你骄傲。」

我看着那行字，眼眶微微发热。

是啊，我还有爱我的家人，有光明的未来。

那些黑暗的过往，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，都该结束了。

朝阳透过云层，温暖地打在我的身上，驱散了最后一片阴霾。

我知道，属于我沈星若的人生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