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狱十九层的封印又松动了。

“若云芷还在，何须如此麻烦。”

谢寒说这话时，连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
我站在最末的位置，低头数着地砖上的裂痕。

这是三百年来，数不清第多少次听到这句话。

殿内众鬼差噤若寒蝉，谢寒脸色冰冷。

“我去。”
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平淡至极。

殿内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，是那些看惯了好戏的鬼差们。

谢寒终于抬头看我，那双我痴恋了三百年的眼睛里满是讥诮。

“云裳，你连你姐姐一根手指都比不上。”

我知道。

三百年前，他掀开我盖头时就说过了。

那一晚，我满心欢喜，以为谢寒终于愿意接纳我。

可他的一句话，就让我成了整个地府的笑话。

这几百年，谢寒宁愿对着云芷的寝衣抒发欲望。

也从不碰我一下。

“阎君说的是。”

“云裳确实比不上姐姐。”

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。

“知道就好，不要再耍这些小花招来博取大家的注意了。”

谢寒冷笑。

苦涩从心底蔓延出来。

我确实用过一些小手段

在我发现爹娘和谢寒都毫无理由的偏心云芷之后。

我上蹿下跳，用尽所有手段，希望博取一点点他们的宠爱。

想要他们多看我一眼。

可我只是想要一点点爱，有错吗？

可在这一刻，我明白过来。

我跪地祈求也得不来的爱，我不要了。

于是我抬眼看向谢寒，笑了笑。

“云家的血脉能加固封印。”

“不仅姐姐可以，我也可以。”

谢寒皱着眉，语气讥讽。

“云裳，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在胡闹。”

“现在情况危急，不要再玩你那些争宠的小把戏了！”

上个月我咳血，他说我装病。

上上个月我被恶鬼所伤，他说我故意为之。

现在我说要以身祭阵，他说我争宠。

我突然觉得很累，连说话的语气都轻了许多。

“七日后，我必平定动乱。”

“站住！”

谢寒的声音里带着怒意。

“你若敢踏出这殿门——”

我回头看他：“怎样？休了我？”

他脸色铁青。

我知道他不会。

休了我，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像云芷的替代品了。

回到寝殿，我从枕下取出匕首，在左臂划下第一道血痕。

六天后，这里会有七道。

然后阵法大成，我将以自己的魂魄镇压恶鬼。

那时谢寒就会明白，这次我不是在争他的宠。

我是真的，要去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