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后的第三天，纱布终于可以拆了。

我坐在病床上，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。

医生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，一层又一层。

「试着睁开眼睛。」

我慢慢睁开左眼。

黑暗。

完全的黑暗。

「看得见吗？」医生问。

我摇头。

医生拿着手电筒在我眼前晃了晃：「有光感吗？」

还是摇头。

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楚燃站在一旁，脸色煞白。

医生叹了口气：「玻璃碎片造成的损伤比预想的严重，视神经受损，恐怕……」

「恐怕什么？」楚燃急切地问。

「恐怕这只眼睛很难恢复视力了。」

我靠在床头，右眼盯着天花板。

原来，这就是失明的感觉。

左边的世界，从此陷入永恒的黑暗。

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，」楚燃不肯放弃，「角膜移植，或者其他手术……」

医生摇头：「损伤太严重了，即便移植也很难恢复。」

楚燃还想说什么，我打断了他：「够了。」

「苏念……」

「我说够了！」我突然爆发，「你满意了吗？你的好妹妹给我的『惊喜』，我收到了！」

楚燃皱眉：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悦悦她不是故意的！」

「不是故意的？」我冷笑，「那为什么偏偏是装蛋糕的托盘碎了？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眼睛？」

「你在暗示什么？」楚燃的语气变得危险，「你是说悦悦故意害你？」

我看着他，这个我认识了十五年的人，突然觉得如此陌生。

「我什么都没说，」我闭上眼睛，「你走吧。」

「苏念……」

「我说了，你走！」

楚燃站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离开了。

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，我终于忍不住，眼泪从右眼滚滚而下。

我的左眼却哭不出来。

因为它已经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