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未散尽时,宁府的朱漆大门就被急促的叩击声撞得发颤。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正厅,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:“老爷!不好了!宫里传来消息,太子殿下……太子殿下被指认谋反了!”
宁婉清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颤,褐色药汁溅在藕荷色裙摆上,洇出深色的痕迹。来了,终于还是来了。前七世如同跗骨之蛆的梦魇,终究在第八世的这个清晨,准时将阴影投了下来。
“胡说!”宁老爷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,青瓷碎裂的脆响刺破晨雾,“太子殿下忠心耿耿,何来谋反一说?定是有人造谣!”
“是……是礼部侍郎赵大人,在金銮殿上呈了太子与敌国通信的密函!”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还有人证,说是亲眼看见太子私藏兵器……”
宁婉清垂下眼帘,掩去眸底翻涌的寒意。赵德昌终究还是动手了。前世就是这封伪造的密函,让太子被废黜圈禁,宁家因是**羽受到牵连,不到半年便家破人亡。而柳明轩,正是靠着在这场风波中“揭发有功”,彻底摆脱寒门身份,成了赵德昌麾下的得力干将。
“父亲,”宁婉清放下药碗,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镇定,“此刻发怒无用,我们必须想办法救太子殿下。”
宁老爷猛地转头看她,眼中满是震惊。他从未见过女儿如此模样,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十岁。
“婉清说得对。”宁老爷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“我这就去见太傅,你……”
“女儿有一事相告。”宁婉清打断父亲,声音压得极低,“苏雨柔怀的孩子,不是柳明轩的。”
宁老爷惊得后退半步,撞在身后的太师椅上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是赵德昌的。”宁婉清一字一顿,将昨日截获的信件递过去——那是苏雨柔写给赵德昌的,字里行间满是对腹中孩子的担忧,以及对柳明轩的鄙夷,“这是女儿派人从苏府截获的,父亲请看。”
信纸在宁老爷手中簌簌发抖,他看完后猛地将信纸拍在桌上,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:“**!真是**!”
“这或许是扳倒赵德昌的关键。”宁婉清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,“柳明轩一直以为苏雨柔对他情深义重,若让他知道自己不仅被利用,还替别人养孩子……”
宁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借刀杀人。”宁婉清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“让柳明轩去咬赵德昌,我们坐收渔利。”
就在这时,翠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,脸色惨白:“**!不好了!楚世子……楚世子遇刺了!”
宁婉清心头猛地一沉,手中的茶盏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。
镇北王府的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。楚临风躺在病榻上,脸色苍白如纸,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,渗出刺目的红。太医刚诊治完毕,正摇头叹息着退出去。
“世子伤得极重,刀尖离心脉只差分毫。”王府管家红着眼眶对宁婉清说,“刺客手法狠辣,一看就是行家。”
宁婉清走到榻前,看着楚临风沉睡中仍紧蹙的眉头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她知道他为何遇刺——定是查到了赵德昌的把柄,才引来杀身之祸。
是她连累了他。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。她不能有这种想法,绝不能。
“宁**,世子醒了。”
楚临风缓缓睁开眼睛,看到宁婉清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又被痛楚取代。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被宁婉清按住。
“别动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好好躺着。”
“你来了。”楚临风的声音虚弱,却带着一丝笑意,“我没事,别担心。”
看着他强撑着安慰自己的模样,宁婉清鼻尖一酸,差点掉下泪来。她别过头,看向窗外:“是谁干的?”
“还能有谁。”楚临风咳了几声,胸口的伤口被牵扯,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,“我查到赵德昌与北方敌国私通,正要将证据呈给陛下……”
宁婉清猛地转头看他:“证据呢?”
“藏在……”楚临风刚想说什么,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鲜血从嘴角溢出。
“世子!”管家惊呼着上前。
宁婉清看着他痛苦的模样,心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。她不能再等了,赵德昌已经动手,太子危在旦夕,楚临风又重伤在身,她必须尽快拿到证据。
“我去叫太医。”宁婉清起身,快步走出房门。
片刻后,她端着一碗汤药回来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:“世子,该喝药了。”
楚临风没有怀疑,挣扎着接过药碗,一饮而尽。药效很快发作,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随即沉沉睡去。
“宁**,这……”管家不解地看着她。
“我需要世子藏起来的证据。”宁婉清的声音冰冷,“为了救太子,为了扳倒赵德昌,只能委屈世子了。”
她在楚临风的书房里翻找起来。凭着前世的记忆,她记得楚临风有个习惯,重要的东西都会藏在书架后的暗格里。果然,她在《孙子兵法》的夹层中找到了一个紫檀木盒。
打开木盒,里面是一叠密函,上面详细记载了赵德昌与敌国往来的书信,甚至还有他挪用军饷、勾结官员的账目!证据确凿,足以让赵德昌万劫不复。
宁婉清将密函收好,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楚临风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对不起,临风。这一世,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。你的好意,我心领了,但这条路,我必须自己走。
她轻轻为他掖好被角,转身离去,步履坚定,没有回头。
回到宁府,宁婉清立刻将密函交给父亲:“父亲,快将这些呈给陛下!有了这些,赵德昌插翅难飞!”
宁老爷看着密函,激动得手都在抖:“好!好!我这就进宫!”
“等等。”宁婉清叫住他,“还有一件事,需要柳明轩配合。”
她附在父亲耳边,低声说了几句。宁老爷听完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夜幕降临,宁府的后门悄悄来了一辆马车。柳明轩坐在马车里,神色不安地***手。他不明白,宁老爷为何突然约他在此见面,还说有要事相商。
“柳公子,这边请。”管家引着他走进一间偏僻的柴房。
柴房里光线昏暗,只有一盏油灯摇曳。宁婉清背对着门,站在窗前。
“婉清妹妹?”柳明轩有些疑惑,“宁公呢?”
宁婉清缓缓转身,手中拿着那封苏雨柔写给赵德昌的信:“柳公子,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。”
柳明轩接过信纸,越看脸色越白,最后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,眼中满是不敢置信:“不可能!这不可能!雨柔不是这样的人!是你伪造的,对不对?”
“是不是伪造的,柳公子心里没数吗?”宁婉清冷笑,“苏雨柔怀了身孕,你以为是你的?你好好想想,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礼部侍郎府,一待就是一下午,真的是去请教诗词?”
柳明轩踉跄着后退,撞在身后的柴堆上,发出“哗啦”一声响。他猛地想起苏雨柔最近总是躲着他,想起她看自己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鄙夷,想起赵德昌看他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……
原来如此,原来他一直是个笑话!
“赵德昌!苏雨柔!”柳明轩目眦欲裂,状若疯癫,“我要杀了你们!”
“你杀不了他们。”宁婉清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“但我可以帮你。”
柳明轩猛地抬头看她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: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
“很简单。”宁婉清走到他面前,一字一顿,“我要你去金銮殿,揭发赵德昌的罪行。”
柳明轩愣住了:“揭发他?我……”
“你不敢?”宁婉清激他,“你甘心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?甘心做个替罪羊?”
“我……”柳明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随即被疯狂取代,“好!我去!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!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!”
看着柳明轩状若疯癫地离去,宁婉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这枚棋子,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。
回到闺房,她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。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宿主,情感波动超出阈值,请注意控制。”
宁婉清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她知道系统说的是楚临风。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明天,就是决战的时刻。
她从妆匣里取出楚临风送来的那瓶解毒丹,倒出一粒,放在手心。丹药冰凉,就像她此刻的心。
“楚临风,”她轻声呢喃,“等一切结束,我会还你一个人情。”
窗外,月色如水,静静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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