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灵的心开始紧张狂跳。她沾满血污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，指尖黏腻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真实，又多么……不像“陆灵”能做出来的事。

她张了张嘴，喉咙却像被堵住，那句“当然是我”卡在舌尖，显得苍白无力。

这时，村长周方正和他儿子周永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。周永强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，看到炕上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的妻子，以及王婶儿怀里那个正发出微弱哭声的小婴儿，这个壮实的汉子腿一软，差点跪倒在地。

“秀儿受苦了！”周方正老泪纵横，看向那个小小的襁褓，激动得语无伦次，“活了…都活了…老天爷开眼啊！”

他猛地转过身，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搜寻着，最后落在满身血迹的陆灵身上。

“灵丫头！”周方正几步跨过来，一把抓住陆灵的手腕，“是你！王婶儿都说了！是你救了秀儿和我大孙子！是我们老周家的大恩人啊！”他声音哽咽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后怕。

周永强也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来，对着陆灵就要磕头：“妹子谢谢！谢谢！要不是你……”

陆灵吓了一跳，赶紧侧身避开，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：“周叔，永强哥，快起来！使不得！我就是搭把手，是王婶儿经验足，也是秀儿姐和孩子命大！”

周方抹了把脸，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，不由分说地塞进陆灵手里：“拿着！丫头！必须拿着！这是叔的一点心意！救命之恩，快收下！”那手帕包沉甸甸的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是卷起来的纸币。

陆灵推拒不得，周方正态度坚决，把那包钱硬按在她手里。她只能匆匆攥住，指尖触碰到纸币的厚度，心里微微一震——在这个年代，对一个农民来说，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

“行了行了，秀儿刚生完，需要静养，都别围着了！”王婶儿抱着孩子，开始赶人，她看向陆灵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，有感激，有后怕，还有一丝探究。

几人来到院子里。清冷的夜风一吹，陆灵才感觉后背一片冰凉，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。

“嫂子！”李铁牛凑过来，黝黑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崇拜，眼睛亮得惊人，“你也太厉害了！刚才那几下，看得我眼都直了！王婶儿都束手无策，你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！”

王婶儿也走了过来，上下打量着陆灵，带着深深的疑惑：“闺女，你刚才那手法…可不像是普通的‘土法子’啊？稳、准、快，劲儿用得巧！你…你以前真学过？跟谁学的？”她接生了大半辈子，经验告诉她，陆灵刚才展现的绝不是乡下接生婆能有的本事。

两道目光，一道炽热崇拜，一道锐利探究，同时落在陆灵身上。而最让她如芒在背的，是旁边林桉那道沉默却冰冷刺骨的目光，他正死死盯着她，等着她的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