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悦读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8-06 15: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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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静姝听着,脸立刻红透了,攥紧了手绢。

她知道裴陟打心底里瞧不上她家。不过是把她家当个蠹虫,随便撒点钱养着,好歹给她点体面。

逢年过节他连去她家都不会去,见了她家人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

她的两个哥哥在他面前卑微讨好得像两条狗一样,就这样都没换来他的正眼相待。

可既然开了口,总归要试一试,她不为家人谋算,为谁谋算呢。

她硬着头皮说:“你下个月不是要宴请外宾吗,到时候能不能让慧儿也去,就当作是认识一下,过后若有缘分自然会交往,没有缘分就罢了。”

裴陟盯着她看了会,兀地笑了,道:“静姝,为了你家人,你还挺不屈不挠的。我还真是羡慕。要是你对我能这样就好了。”

沈静姝的脸更红了一分,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绞着手绢说:“你若不喜欢,在你那里再不屈不挠也是没用的。反而会让你恼火。”

原来她心里一直在观察他,分析他。还总结得这么精辟。这得想了好久。

裴陟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,黑目中跃出愉悦的光。

他示意自己的大腿,沈静姝迟疑了下,过来坐上,他揽住她娇软的身子,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放在手心,***她的头发道:“别人那样不知死活的确会让我恼火。你不会。我喜欢都来不及。”

沈静姝“嗯”了声,顺势说:“那下个月你记得让人接慧儿去。”

裴陟低眸看她。

她黑亮的瞳仁干干净净,里头燃着期盼的光。

他若不答应,可以想象她会多么委屈。

他笑了声,刮她挺秀的鼻子,“你这个姑姑倒是称职。”

沈静姝略羞涩地一笑,没再说话。

此时不需要任何话语。

裴陟将她的脸摁到自己胸膛上,搂着她的腰,与她享受这极难得的静谧时刻。

即便她初始时不喜欢他,那又如何,现在他们深深地捆绑在一起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根本分不开。

躺到床上,裴陟的手又抚过来,沈静姝的身子绷紧,声音里带了请求:“晋存,今晚不能再要了。”

她那身子裴陟自然是知道的,口中问道:“肿了?”

裴陟重又将她搂到怀中,在她耳边说:“你这身子太弱了,幸好弘郎不随你。”

“纺织厂的女工姐姐们在车间干一天活还精神气十足,身体好健壮,我要是能那样就好了。”沈静姝语气里满是羡慕。

她这身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天天圈在这后宅里,无用极了。

裴陟低笑了声,健硕的胸膛发出浑厚的震动。

他与沈静姝十指交缠,摩挲着她柔嫩的手心说:“我可不想你变得手脚粗糙。现在这样最好。”

沈静姝没作声,眼睛望着窗户的方向,暗道: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。待在后宅,被男人像金丝雀一样地养着,供男人发泄***。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,若没有周身这些牵挂,她可以去当医生实现自己的价值。

裴陟将她搂在怀里,她热乎乎软绵绵的,身上发间都是幽幽不绝的香气,他嗅着觉得全身安稳,正要睡去时,外面传来吵闹声,有谁在院外高声怒叱,他又睁开眼睛。

大概是今日太累,沈静姝已经睡了,他将她轻轻放下,无声下了床,正要责问佣人到底怎么回事,那吵闹声到了他门前:“叫司令出来见我!”

是他的母亲。

他回首去看床上,果然,沈静姝被吵醒了,他知道她害怕,忙回到床边坐着,握住她的手。

“晋存,怎么了?”沈静姝眼底有一丝惊惧。

当今天下局势不稳,军阀势力纵横交错,兵变暗杀如家常便饭一般,今日得势,明日失势,是外面上演的常态。

裴陟占据着四省,势力虽大,却也是各方势力欲取之而后快的肥肉。裴陟的安危关系到他们的儿子还有她的所有家人,每当有异动,她总是惊心。

见她这般,裴陟一时心疼,将她搂在怀中好生安抚,“没事,是我母亲过来找我。”

门外又传来裴老夫人的高声:“裴陟,你还要让你娘等你多久?”

虽不知婆婆为何生气,以至于破天荒地在半夜过来冲儿子发火,沈静姝是不敢怠慢的,忙推着裴陟道:“你快把母亲叫进来。”

裴陟拿来一件大衣为她披上,这才去开了门。

裴老夫人顶着张阴沉的脸站在门口,往里头一瞧,见沈静姝睡眼惺忪,里头是不怎么整齐的睡衣,外面囫囵披着件大衣,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。

方才的时间就是这么耽搁的。

她神色更难看,便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:“光知道搂着媳妇儿睡觉,连老娘叫你都听不到了!”

裴陟也变了脸,语气很冲:“妈,你到底有什么事?有事说事。”

裴老夫人凌厉的眼神却再次射向沈静姝,怒目圆睁,指着她道:“沈家老二抢了我史家的地皮,还把我侄女婿打伤了!裴晋存,你要怎么处置?”

沈静姝本就怕婆婆,被她这样气势十足地当面斥责,她吓得心一颤,知道这事在裴老夫人那里很严重,她那混账二哥怎敢太岁头上动土?

这么想着她身子微微颤抖,大有不胜之态,越发得娇弱惹人怜惜。

裴陟见她被吓到,脸色已黑了几分,朝裴老夫人道:“这跟静姝没关系,别朝静姝发脾气!我们出去说。”

裴老夫人岂是能听人调遣的性子,怒道:“就在这里说,在她跟前,让她好好听着!也不想想一家子是什么出身,不过凭着你鸡犬升天,竟敢动我史家的人!”

裴陟把沈静姝的大衣扣好,吩咐外面:“带夫人去西厢房。”

“不许走!就在这里!”裴老夫人朝沈静姝喝了一声。

沈静姝定住脚步。

她原本不敢多说什么,怕引发他们母子更大的矛盾,可此时她不得不说点什么来消消婆婆的怒火了。

她开口:“妈,您消消气。我哥他一定是不知道那是史大小姐的地皮,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想法的。我明日亲自带我哥去向史大小姐赔罪,再来向您赔罪。您别上火了好吗。”

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和,即使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语调也不许不急,吐字清晰,说话时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莹润,卷翘的长睫微颤,一张莹白的小脸透着未消去的粉色,妩媚中透着娇憨,即使再暴戾的人见到这等温柔的美人儿也没了脾气。

何况她姿态放得很低,道歉的态度也十分诚恳。

裴老夫人不得不承认,她的怒火也消了大半。

沈家虽是小户平民,养出来的女儿却大方得体,处处拿得出手,更像是出身高门的大家闺秀。

裴老夫人冷哼了声:“既然有心道歉,为何还要等到明日?”

沈静姝听得婆婆火气很明显降了,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回来,忙说:“是我疏忽了,谢谢妈提醒我。我现在就去。”

裴陟一把拉住她:“你不必去。我让李全带你哥去行了。”

这事闹到现在已有了分晓。

裴老夫人也不想跟儿子闹得不可开交,占了理、得了面子自然知道见好就收。

她眼神落在他们握在一处的手上,回想方才儿子处处护着沈静姝,不免如鲠在喉,高高在上的语调里不无讽刺:“沈家男人都不成器,女人却都有野心得很,勾引男人倒有一套。”

裴陟拿沈静姝当宝贝似的,平日里他都不忍心对她说句重话,更何况旁人。

即便是自己母亲也不行。他不是什么愚孝的蠢货。

他当即语气强硬地回道:“妈,静姝是我妻子,是你儿媳,你这样说,是在侮辱你我。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。”

裴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,转身扶着身旁的嬷嬷就走。

重回到床上,沈静姝朝里侧卧着,心里涌上几分无法言说的委屈。

她听到些流言议论她,说她妖精,说她会勾引男人,使手段妖媚裴陟。

难道她跟裴陟刚认识时是一副费尽心机上位的样子吗?她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
大概是这样吧。

因为即便她有几分姿色,以她的出身,想要裴陟明媒正娶是不可能的事。

正因为这不可能变成了可能,她成了裴陟的妻子,才惹来些流言。

身后裴陟捏了把她的臀,将她扳过来跟他面对面,他打量着她的神情,见她怏怏不乐,不由得皱了眉:“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,她霸道惯了。明***也不许去道歉。有我在,不必怕。”

“我不会跟妈生气的,我是在想,”沈静姝迟疑了下,抬眸望他,缓缓问:“晋存,你为什么会娶我?我出身普通,父母和两个哥哥又都没什么本事,有时候还要惹事让你平息……虞市的豪门世族也不少,你跟任何一个联姻都会比娶我获得的好处多得多。”

为什么娶她。裴陟眸色变得深沉。

他奄奄一息时,听到有人说要将他埋掉,他闭上疲惫的双眼,等着生命的终结,风中却吹来清香,一角白裙出现在他模糊的红色视线中,有个温柔的少女声音说:“文叔,他好可怜,别埋他好不好。”

一切冥冥中都是天意。

只是,若她喜欢的是他就好了。他也不必用谎言和骗局来掩盖过往。

裴陟回过神来,将沈静姝紧紧箍在怀中,埋进她脖颈中道:“中原四省都是我说了算,我想娶谁自然也是我自己说了算。我娶你就是因为喜欢。我很喜欢你,期期。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。”

沈静姝艰难地喘了口气,轻声道:“我知道你娶我是真心。只是我家里人总不让你省心,我也总是不自在。”

裴陟毫不犹豫地说:“你既然是我的妻子,你家的事自然都是我该管的。为你做任何事,我都心甘情愿。”

沈静姝笑了笑,没再纠结自己心中的郁闷之事,裴陟拍了拍她后背哄道:“睡吧。不会再有人打扰了。”

熄了灯,裴陟已沉睡,结实的胸膛均匀起伏着。

沈静姝却睁着眼睛,脑中又想了一些事。

对比其他男人,裴陟已经算是很好的男人了。

他最大的优点就像今晚这样,在婆媳关系中坚定地护她,在她不省心的家人有了糊涂账时替她收拾烂摊子。

这也是她尽职尽责做着后宅妇人的原因所在。

两人已是夫妻,牵绊太多,即便裴陟有一日有了新欢,只要他愿维持,她也依旧会继续做好大度宽和的司令夫人。

对于他说的“很喜欢”,她也不会拿此当骄矜跋扈的资本,稍有蛛丝马迹就撒泼吃醋,闹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
今日“喜欢”,明日就会“不喜欢”,“喜欢”想要收回时,就在一念间。

身为弱势的妇人,拿清醒的态度对待夫妻二人的关系,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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