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觉地，我走到了豫满楼。

我素来好酒，闲暇之余便会在这里饮几杯掌柜的自酿梅子酒。

见我失魂落魄地到了大堂，掌柜的忙放下账本迎了过来。

「这不是小红袖吗？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！怎的有空来这里？」

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头。

「秦叔，我之后再同你说。你的梅子酒还有没有，给我上一些来。」

见我如此，秦叔也不再问，忙将我引到了楼上。

「萧公子今日也来了，要的酒多了些，不过我自个儿还留了些，马上给你上，我再去厨房炒几个小菜过来，你慢慢喝。」

之前，我听闻豫满楼的梅子酒是一绝，便想来尝尝鲜。

掌柜的秦叔同我父亲一般大，见到我的第一面，便红了眼眶。

他有个女儿，一年前感染了急病，人没了。

她同我一样，眼尾有颗痣，最爱喝他亲手酿的梅子酒。

见我如此，他有些红了眼眶。

「丫头，莫不是受委屈了吧……」

我正想开口宽慰，厢房的门陡然打开。

我定睛一看，是喝得面颊泛红的萧然。

看见我，他跟见鬼似的叫喊了出来，全然不见平日的沉稳。

「你……你……你不是今日成亲吗？」

见他桌上还有未起开的酒壶，我直勾勾地看着。

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。

「一……一起喝点儿？」

他都这样说了，我也不客气了。

秦叔替我们将门关好，下楼去了后厨。

我同萧然也是在这里认识的。

那时候，我们为了争秦叔那日最后一壶酒，呛呛了起来。

最后还是秦叔从中说和，将我二人引到了一张桌上，平分了那酒。

自此，我来的时候，总会遇到他。

一来二去，我们便熟稔了起来。

几杯青梅酒下肚，胸中的浊气总算是消散了几分。

萧然还在巴巴儿地给我添酒，我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那个不苟言笑的黑衣男子。

「不是，要么你就坐下一起喝，要么你就回去歇着行吗，每次都站在这儿，你不累啊……」

那人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，背脊挺得笔直，一***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。

「不是，你……」

我大抵是郁闷到了极点，便是瞧着路过的狗都想踹上两脚。

萧然见我站起身来，忙将我拉扯着坐下。

「黑泽那人就这样，这么久了你还不习惯啊？没办法，家里老爹不放心我自个儿在外面闯荡，非要个人跟着我……」

据萧然自个儿说，他是南方富商之子，来长安做生意的。

这人是他的近身，防止他被人谋了财去。

大抵是喝得有些猛，酒意上了头。

我撇了撇嘴，有些委屈地看着他。

「都欺负我……」

萧然愣了愣：

「你这是从何说起，谁欺负你了？」

我指了指黑泽。

「他！当初不就为了一壶酒么，差点儿没把胳膊给我卸了。富商之子有什么了不起？！便是碰也碰不得了？」

那是我同萧然的第一面。

那壶酒放在桌上，我二人同时伸手去拿，才刚碰到萧然，黑泽便将我钳制住，力道之大，我疼了好几日才好。

萧然松了口气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「你倒是记仇，都多久的事情了。」

「再久也不能忘！」
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我竟在萧然的笑意中看到了几丝宠溺。

「好好好，我让他坐下同你喝酒，向你赔不是好不好？」

黑泽倒是听萧然的话。

话音刚落，他便机械地坐了下来，那背脊依然挺得直直的。

跟执行命令似的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灌下一杯酒。

我见他这个样子，被逗得笑出了声。

萧然见状，松了口气。

斟酌了半晌，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我。

「今夜本是你大婚的日子，你却一个人跑来喝酒。你是不是，和你夫君吵架了？」

我仰头将杯中酒饮尽，将他送我的那枚同心结还给了他。

「我没有夫君了。」

小说《红袖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