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风像刀子一样,刮过宫廷高耸的红墙,最终钻进浣衣局低矮的院落,呜呜作响。
林小婉将一双冻得通红发肿的手,再次浸入刺骨的冰水里,猛地一激灵,牙齿忍不住轻轻打颤。木盆里是某位得宠娘娘宫里送来的锦缎宫装,料子金贵,只能用冷水慢慢***,否则便会失了光泽。
“动作快点!磨磨蹭蹭的,想偷懒到什么时候?”尖利刻薄的嗓音在背后响起,伴随着藤条抽打在空中的破风声。
林小婉脊背一僵,手下动作立刻加快了几分,冰凉的水花溅湿了她粗劣的灰布裙裾。
管事张嬷嬷踱步到她身边,三角眼挑剔地扫过木盆里的衣物,又落在林小婉低垂的侧脸上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。
即使穿着最下等宫女的统一灰布衣裳,即使不施粉黛,即使被冻得嘴唇发白,眼前这丫头依旧扎眼得让人心烦。那眉眼过于精致,鼻梁挺翘,唇形饱满,若不是整日低眉顺眼刻意收敛着,只怕早惹出祸事来。张嬷嬷心里冷哼,罪臣之女,活该在这浣衣局里烂掉,偏生长了这么一张脸,看着就碍眼。
“洗完了这些,再去把西边院里那几大桶衣物都洗了。今日不洗完,不准吃饭!”张嬷嬷丢下话,藤条在她身边的地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,这才扭着腰走了。
周围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,带着幸灾乐祸。同院的宫女们大多抱团,对于这个沉默寡言、却偏偏生了张惹眼脸蛋的林小婉,她们乐得见她被磋磨。
林小婉头垂得更低,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深处的冰冷与隐忍。她咬着牙,默默***着手里冰凉的缎料,指尖早已麻木,失去知觉。
直到天色彻底黑透,各处宫灯次第亮起,浣衣局院子里才渐渐安静下来。
林小婉终于揉着酸痛僵直的腰背,慢慢站起身。她一天下来只啃了半个冷硬的窝头,此刻胃里空空荡荡,浑身冰冷。
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阴暗潮湿的通铺房间,她却愣在门口。
她的铺位——角落里最阴冷的那一个——此刻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,单薄的被褥湿漉漉地团在一起,明显是被人故意泼了整整一盆水。
屋里其他几个宫女正围在一起分食一小包偷藏起来的点心,见状互相递了个眼色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笑。
“哎呀,真是不小心,刚才端水滑了一下。”一个***桃的宫女假惺惺地开口,她是张嬷嬷的远亲,平日里最爱找林小婉的麻烦。
林小婉的目光从湿透的铺盖移到春桃那得意的脸上,胸口一股郁气翻涌,几乎要冲破喉咙。但她最终只是攥紧了冻疮遍布的双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,让她保持清醒。
不能闹。闹起来,张嬷嬷只会罚她挑事,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。
她一言不发,默默地走到铺位前,拧干被褥里的水,尽量将它铺展开,希望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夜。房间里充斥着其他宫女低低的嘲笑和咀嚼点心的声音。
胃里饿得发慌,身上冷得发抖,身下是湿冷的铺盖。
林小婉侧身蜷缩起来,将脸埋进带着霉味和潮气的被子里,双眼在黑暗中睁着,望着窗外被红墙切割开的一小片狭窄天空。
不甘心。
她曾经也是官家**,虽非大富大贵,也是锦衣玉食,父慈母爱。一场突如其来的党争,父亲获罪流放,家产抄没,而她则被没入宫廷,沦为最下等的浣衣奴。
永无出头之日了吗?
就要在这冰冷的浣衣局里,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,被这些小人磋磨至死吗?
她才十五岁。
不。绝不。
一丝极致的冰冷与坚定划过她的眼底。她必须活下去,必须爬上去。无论用什么方法,付出什么代价。
只是这深宫重重,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宫女,出路究竟在何方?
夜深了,屋外的风声更紧了,像冤魂的呜咽,吹得破旧的窗棂哐哐作响。
明天,等待她的,依旧是冰冷的污水、无尽的衣物、和永无休止的刁难。
林小婉闭上眼,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进心底最深处,只留下蚀骨的寒冷和一丝不肯熄灭的野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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