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淮竹眼神一片死寂，那里面看不到一丝求生的欲望，这让齐湛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。

“淮竹，难道你就没有......任何想要的东西了吗？”

“我想要的？”沈淮竹眼神在那一瞬变得空洞，脸上忽然一片冰凉。沈淮竹伸手捂住眼睛，掌心一片湿润，原来是哭了。

“齐湛，我这一生，除了没见过我妈，还缺过什么？财富，权势，甚至......就连我喜欢了十六年的人，名义上也还在我的身边。”我想要的，看似触手可及，实则求而不得。

沈淮竹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，转身坐回电脑旁。齐湛今天这一趟，终究是白来了。如今的沈淮竹，已将自己彻底封锁。

“厉廷烨知道你生病了吗？”他最后问。

“他不知道，我也不想让他知道。”就算死，也要死得有尊严。沈淮竹从不屑用病痛去博取同情，何况那个人是厉廷烨。他知道了，顶多是可惜他那个活血库——杜汐羽，以后再也无法随时取用了。

齐湛沉默了，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。他从包里拿出两瓶药放在茶几上，一瓶是强效止痛药，另一瓶是最新研发的抗癌药。

“咖啡别喝了，药要按时吃，还有，按时吃饭......”

他叮嘱了许多，才带着满心的沉重离开。

听到关门声，沈淮竹抬眸看向茶几上的药瓶，脑海中，那个冰蓝色的面板再次浮现：【当前生命剩余：315天】。

......

厉廷烨又是半个月没回家。

沈淮竹将那些为他养成的习惯，一点点戒掉。不再为他留一盏夜灯，不再做一桌他永远不会回来吃的饭菜。可唯独，戒不掉深夜里拿起手机看一眼的习惯。

这深入骨髓的感情，就像一颗毒苗，早已在沈淮竹心上长成了参天大树，遮蔽了所有阳光。想戒掉，除非连根拔起，剜心剔骨。

沈淮竹点开那个孤零零的联系人，按了下去。

一连三个电话，都是无人接听。沈淮竹麻木地继续拨打第四个。

“嘟......嘟......”在漫长的等待后，电话终于被接起，那头传来厉廷烨极不耐烦的声音。

“什么事？”

他的声音，比沈淮竹冰冷的手还要凉。

“后天周末，你能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吗？”沈淮竹的嗓音有些沙哑。
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，满是鄙夷：“怎么？半个月没碰你，就急着往我身边凑？沈淮竹，你贱不贱啊。”

沈淮竹身子一僵，如坠冰窟。

沈淮竹耐着性子，声音平静地说：“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，是你......一直想要的，你确定不回来吗？”

他没有回答沈淮竹。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，细细听，是杜汐羽温糯软甜的声音。紧接着，沈淮竹听到了厉廷烨那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嗓音：“乖，乖乖睡，我守着你。”

窗户明明关着，可沈淮竹却感觉寒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。

胃部猛地一抽，喉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。

“什么东西？”许久，厉廷烨才重新开口。

沈淮竹强行咽下那口血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语调：“厉廷烨，如果我告诉你，我快死了，你会不会......有一丝丝心疼我啊？”

“呵。”他嗤笑出声，声音薄凉如刀，“沈淮竹，你又想玩什么把戏？你的身体我还不清楚？你能得什么病？神经病？还是妄想症？”

沈淮竹的心，像是被这把刀狠狠剜去了一块。

紧接着，杜汐汐羽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劝慰声传来：“廷烨，沈小姐是想你了，你就回去看看她吧。”

沈淮竹忽然觉得无比恶心，觉得自己蠢到了极致。

沈淮竹默默地挂断了电话，举着早已黑屏的手机，许久未动。

猛地吸了一口气，压抑的血气再也忍不住，从唇角溢出。沈淮竹伸手抹去，看着满手的鲜红，黏腻而不舒服。

沈淮竹没有去管，只是重新拿起手机，颤抖着手指，给他发了条短信。

【我们离婚吧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