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这次不欢而散后，他们会消停一段时间。

没想到，没过几天，妈妈又找上门来，这次是在我公寓楼下。

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，眼睛红肿，像是哭过。

“卿卿，妈求你了，你回家吧，跟你爸服个软。”

妈妈拉着我的手，声音哽咽，

“你爸那天回去后，血压一直很高，医生说要静养，不能动气。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？”

又是这样。每次矛盾，最后总是以爸爸身体不好，你要懂事来逼我妥协。

我抽回手，冷静地看着她：

“妈，爸爸血压高，是因为他总爱生气，控制不好情绪。这不应该成为要我无条件顺从的理由。”

“我懂事的结果是什么？是继续被忽视，被比较，被要求活成月蓉的样子吗？”

“我们没有……”

妈妈无力地辩解着。

“有没有，你们心里清楚。”

我打断她，

“妈，我问你，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月蓉，你们也会这样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吗？也会因为她选择了一份普通的工作，就觉得她给你们丢脸了吗？”

妈妈愣住了，眼神躲闪，答不上来。

答案显而易见。因为月蓉是别人家的孩子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，都是好的。

而我，因为是亲生女儿，反而被赋予了更高的期望，达不到就是失败。

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，是月蓉打来的。

我犹豫了一下，当着***面接了，并按了免提。

“卿卿，”

月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，

“听说你又把舅舅气病了？你怎么能这样呢？舅舅舅妈养大你不容易，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吗？”

“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，可有什么冲我来，别为难老人家啊。”

我还没说话，妈妈却像是找到了救星，对着手机说：

“月蓉啊，还是你懂事……卿卿她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……”

我看着妈妈那副样子，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了。我对着手机冷冷地说：

“月蓉姐，这里没你的事。我和我爸妈之间的问题，我们自己解决。”

“另外，请你以后不要再不小心用我的东西，也不要再好心给我妈建议我爱吃什么了。你的关心，我承受不起。”

月蓉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，随即带着哭腔说：

“卿卿，你怎么能这么说……我都是好意……”

“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，你自己心里明白。”

我懒得再跟她虚与委蛇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
妈妈震惊地看着我：

“卿卿，你怎么能这么跟月蓉说话！她也是关心你！”

“关心？”

我笑了，是那种带着悲凉和嘲讽的笑，

“妈，你难道从来没想过，为什么自从月蓉来了之后，我们家的矛盾就越来越多吗？为什么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们争吵的时候？为什么她总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，而我就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恶人？”

***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，嘴唇翕动，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
有些真相，或许她潜意识里早已察觉，只是不愿意承认，或者，承认的代价太大。

那意味着她这些年倾注在月蓉身上的感情和精力，可能是一场笑话。

“妈，你回去吧。”

我疲惫地摆摆手，

“告诉爸，保重身体。但我不会回去道歉，也不会辞职。我的路，我自己走。”

妈妈失魂落魄地走了。

我知道，这次谈话，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，反而可能让裂痕更深。

但我不后悔。

疮疤只有彻底揭开，才有愈合的可能。

即使不能愈合，至少我也看清了它的模样，不必再自欺欺人地忍受溃烂的痛苦。

小说《妈妈做的月饼没有一个是我爱吃的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