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搬回了父母家。

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，里面是我和昊昊的衣服。

妈妈看到我们，眼圈就红了。

“瘦了，都瘦了。”

她摸着昊昊的脸，又摸摸我的。

爸爸站在一旁，没说话，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。‌‍⁡⁤

我知道他心疼，但不会表达。

家里还是老样子，我小时候的房间都没变。

只是现在多了昊昊的小床。

“委屈你们了，先挤一挤。”

妈妈说。

“不委屈，谢谢爸妈。”

我说的是真心话。

在我最困难的时候，只有家人还会接纳我。

昊昊对新环境很好奇，在房间里跑来跑去。

“爸爸，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？”

他问。

“嗯，喜欢吗？”

“喜欢！爷爷奶奶家有好大的院子！”

他兴奋地说。

孩子就是这样，容易满足。

看着他开心的样子，我心里稍微好受些。

安顿好后，我开始计算每月的开支。

工资的一半要付抚养费，剩下的要负担昊昊的学费和日常开销。

几乎存不下钱。

更别说将来买房子了。‌‍⁡⁤

“爸，妈，我会尽快找到地方搬出去的。”

吃晚饭时，我说。

“急什么？就在这里住着。”

妈妈给我夹菜。

“是啊，又不差你们两口饭。”

爸爸也说。

我心里暖暖的。

但我知道不能一直这样。

我已经三十多岁了，不能还啃老。

第二天送昊昊去幼儿园后，我去找了李昂。

他开了一家小公司，做IT的。

“我想找个***。”

我直截了当地说。

他愣了一下。

“缺钱？”

“嗯，抚养费太高，我工资不够。”

他皱眉。

“张倩真要这么多？”

“白纸黑字。”

我苦笑。‌‍⁡⁤

“这个张倩，真是...”

他摇摇头。

“我这边正好有个项目，晚上可以远程做，就是比较辛苦。”

“我不怕辛苦。”

我说。

为了昊昊，我什么都能忍。

于是，我开始了两份工作的生活。

白天上班，晚上做项目。

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。

妈妈心疼我，总是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。

昊昊也很乖，知道我忙，自己玩玩具，不吵我。

周末，我带他去公园，他开心得像只小鸟。

“爸爸，你最近都不笑了。”

坐在秋千上，他突然说。

我愣了一下。

“有吗？”

“嗯，你总是皱着眉头。”

他模仿我皱眉的样子，很滑稽。

我忍不住笑了。

“看，爸爸笑了！”‌‍⁡⁤

他高兴地拍手。

我的心软成一团。

抱起他，亲了亲他的小脸。

“昊昊真乖。”

他搂着我的脖子。

“爸爸，我会永远陪着你。”

他说。

我的眼睛湿了。

“爸爸也会永远陪着你。”

日子就这样过着，忙碌而平静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接昊昊放学时，看见张倩等在校门口。

她瘦了些，但气色很好。

穿着新裙子，拎着名牌包。

赵晋给她买的东西。

“妈妈！”

昊昊看见她，高兴地跑过去。

她蹲下身抱住他。

“想妈妈了吗？”

“想！”

我看着这一幕，心里酸涩。‌‍⁡⁤

无论怎样，她是昊昊的妈妈，这份血缘断不了。

“有事吗？”

我问。

她站起来，理了理头发。

“我来接昊昊去过周末。”

她说。

“协议上写的是每月一次。”

我提醒她。

“我知道，但我想他了。”

她看着昊昊，眼神温柔。

那种眼神，我曾经很熟悉。

现在只觉得陌生。

昊昊期待地看着我。

“爸爸，我可以去吗？”

我无法拒绝。

“好，但周日晚上要回来。”

“谢谢爸爸！”

他高兴地跳起来。

张倩看了我一眼。

“谢谢。”‌‍⁡⁤

她说。

然后牵着昊昊的手走了。

我看着他们的背影，心里空落落的。

周末两天，我魂不守舍。

做项目也心不在焉，出了好几个错。

李昂打电话来问，我只好道歉。

“是不是太累了？要不休息几天？”

他问。

“不用，我调整一下就好。”

我说。

周日晚上，我早早等在岳母家楼下。

张倩送昊昊回来。

他穿着新衣服，拿着新玩具。

玩得很开心。

“玩得高兴吗？”

我问。

“高兴！赵叔叔带我去游乐园了！”

他说。

我的心沉了一下。

看向张倩。‌‍⁡⁤

“赵晋也去了？”

“嗯，他开车送我们。”

她说，表情自然。

我忍住气，牵过昊昊的手。

“跟妈妈说再见。”

“妈妈再见！”

昊昊挥手。

张倩点点头，转身要走。

“以后不要让赵晋陪你们去。”

我说。

她停下来，回头看我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他是第三者，不应该出现在我和昊昊的生活里。”

我说，声音有点冷。

她笑了，带着讽刺。

“陈烁，离婚了，我有我的生活。”

“但昊昊是我们的儿子！”

“所以呢？我就不能有新的感情？”

我们站在楼下，像两个对峙的敌人。

昊昊害怕地看着我们。‌‍⁡⁤

“爸爸妈妈不要吵架...”

他小声说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怒火。

“走吧，昊昊。”

我牵着他离开。

没再看张倩一眼。

回到家，昊昊一直很安静。

睡觉前，他问我：

“爸爸，你讨厌赵叔叔吗？”

我给他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。

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
“因为每次提到赵叔叔，你都不高兴。”

孩子的心，很敏感。

“爸爸没有不高兴。”

我撒谎。

“可是我希望爸爸高兴。”

他搂住我的脖子。

“赵叔叔人很好，但爸爸是最好的爸爸。”

我的鼻子酸了。

“睡吧，明天还要上学。”‌‍⁡⁤

我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
关灯，走出房间。

妈妈在客厅等我。

“怎么了？脸色这么差。”

她问。

我把今天的事说了。

她叹了口气。

“倩倩变了。”

她说。

“是啊，变了。”

我看着窗外，夜色深沉。

人心，比夜更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