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博文那边沉默了一下，估计是没见过我这么出尔反尔的客户。

“顾先生，”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静，

“手术很成功，目前还在恢复期，面部有紧绷感是正常现象。如果您对某些细节不满意，我们可以等完全消肿后再进行微调。”

“不是微调。”我打断他，“我说的是，换回来。恢复我原来的样子，一模一样地换回来。”
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，这次长了点。

我能想象到陈博文皱着眉头的样子，这个以严谨和不出错闻名的顶级医生，大概头一次遇到这种刚出厂就要返厂重做的“产品”。

“顾先生，这……不是一件小事。再次手术的风险和创伤都会更大。”

“钱不是问题，风险我担着。”我不想跟他废话，“你只要告诉我，能不能做。”

“技术上，可以。”他终于松了口。

“那就行，我明天去医院找你。”说完，我直接挂了电话。

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，无影灯亮得刺眼。

麻醉医生在我胳膊上不紧不慢地消毒，冰凉的液体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。

陈博文穿着手术服站在一边，隔着口罩，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睛。

“顾先生，最后确认一次，你真的决定了？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。

***顺着静脉推进身体，一股凉意迅速蔓延。

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，思绪却像脱了缰的野马，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过去这三年。

这三年，我活得像个提线木偶。

沈月吟说我穿这身西装老气，我就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换掉；

她说我不懂艺术，我就硬着头皮去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画展；

她说我这张脸不够“贵气”，配不上她沈家千金的身份，我就……我就真的躺在了这里。

我爸妈呢？他们只会说：“言之啊，沈家不一样，月吟这个孩子从小被捧在手心，你多让着她点。我们两家的合作能不能顺利，以后顾家的未来，都要看你了。”

所有人都告诉我，要忍，要让，要讨好。好像我的感受、我的尊严，在庞大的家族利益面前，一文不值。

可笑的是，我竟然真的信了。

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，足够顺从，就能换来一场安稳的婚姻，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。

结果呢？我成了一个替身，一个笑话。

意识彻底沉下去之前，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，去他妈的联姻。

老子不玩了。

等我再次恢复意识，已经是几天后了。

脸上依然缠着厚厚的纱布，像个木乃伊。

陈博文来看过我一次，说手术很顺利，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恢复。

我谁也没联系，手机关机，就这么在VIP病房里躺着。

大概一个星期后，病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了。

我不用睁眼，光听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动静，就知道是沈月吟来了。

“顾言之呢？他人在哪儿？”她质问护士，声音尖锐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。

护士小姑娘估计被吓着了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沈小姐，您不能随便进来……”

“我找我未婚夫！让他出来！”

这时候，陈博文的声音插了进来，不疾不徐：“沈小姐，这里是医院，请保持安静。”

“陈医生！”沈月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，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，

“言之是不是在你这儿？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？他的手术不是早就结束了吗？”

“顾先生确实是我的客户，”陈博文的语气四平八稳，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，“但关于客户的任何信息，恕我无可奉告。这是我们的职业准则。”

“我是他未婚妻！我连知道他在哪儿的权利都没有吗？”

沈月吟的声音拔高了八度，显得有些歇斯底里。

“抱歉，在我的原则里，没有例外。”

门外安静了几秒，然后是沈月吟气急败坏的脚步声和甩门的声音。

世界终于又清净了。

我隔着纱布，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
这才哪到哪儿啊，沈月吟。你不是喜欢掌控一切吗？不是喜欢一切都按你的剧本走吗？

我偏要看看，当剧情彻底失控的时候，你会是什么样子。

小说《未婚妻骗我整形后，悔疯了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