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火灼烧的痛感仿佛还在全身蔓延。

我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，大红的绸子装饰了整个正堂，我的长姐同本该是我夫婿的男子穿着喜服，并排站在我的面前。

不知是那上一世的大火还是旁的什么。

饶是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。

我胸膛中依旧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痛楚飞速蔓延。

不自觉地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，胸前的衣衫被我死死地握住。

我试图平息这股似乎要将我生生撕碎的痛楚，可发现只是徒劳。

眼中不知何时蓄起了满满的泪意，一发不可收拾地往下滴落。

原本站在许知云身边的陈琛身子瞬间僵直了一下，继而眼中蒙上了一丝愧疚与悔意。

他怔怔地放下了牵着许知云的手，抬脚向我走来。

许知云顿了顿，随即便开始了哭诉。

「呜呜呜，妹妹消失了一夜，眼瞅着结亲的都快上门了都还未露面，这怕下了侍郎府的面子，亦怕愧对九泉之下的父亲母亲，让人诟病他们教女无方，这才想到了顶替上花轿的法子。」

「大婚之日若没了新娘子，这长安城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。如今倒是怪我了，阻拦了妹妹的幸福……」

许知云这番话说得巧妙。

新娘子在成婚的头一晚不知跑到了何处，且一夜未归。

任谁心里都会有个疙瘩。

果不其然。

同上一世一样，在听到这番话后，原本坚定朝我走来的陈琛脚步顿了顿。

随即叹了口气，才继续上前。

一开口，便先是指责。

「红袖，我知你平日飞扬跳脱了些，可我们大婚前夜，你实在不该乱跑。罢了罢了，眼下已经这样了，那些事情都暂且不提。」

「如今知云已经同我行完了礼，按照礼数来说，她便是我的人了。若我此时不要她，她日后要怎么做人才好？」

我同许知云虽不如别人家的小姐妹那般亲密无间、无话不谈，可这么多年也是相安无事过来的。

父母接连病逝过后，我们二人便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。

所以，当她在我嫁人的前一晚提着酒壶来寻我之时，我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。

毕竟，日后这府中就她一人了。

带着伤怀送我出嫁，也是人之常情。

三杯下肚后，我放下了酒杯。

「明日还有要事，属实不能多喝。待成亲之后，我会时常回来探望长姐的。」

她泪眼婆娑地提到了父母，再一番劝解下，我竟又拿起了酒杯。

那夜的酒似乎格外醉人一些，我酒量尚可，不至于一小壶就没了意识。

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，不知为何身处城外的破庙当中。

好在身子无异常。

我紧赶慢赶，却被府中下人告知，许知云替我坐上了那侍郎府的花轿。

陈琛犹豫了一番，附在我的耳边轻声劝慰。

「你知道的，我心中只有你。可事到如今，我若将她撵走，她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过活？她到底是你的长姐，如今你们父母早逝，再多的亲人也就没有了，不如……你们一同嫁进来，倒也是美事一桩。」

「至于你昨晚去了哪里，我亦不会追究。此事，就当没有发生过。」

陈琛似乎很满意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。

说完这番话后，便直起身子信心满满地看着我。

当年的中秋灯会上，能在一众女子只露出一只手的情况下轻松地将我认出来的人，如今也是将错就错，做起了娥皇女英的美梦。

上一世，我只顾着伤心，忽略了这其中许多的问题。

比如，我真的是自个儿喝醉了跑出府，还在城外的破庙宿了一晚？

比如，陈琛真的就那么糊涂，完全不知他迎上花轿的人并不是我？

我挺直了背脊，擦干面上的泪痕，转身离开。

小说《红袖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