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多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闭着眼，试图平复脑海中残留的、那种奇异“预判感”带来的嗡鸣。

走廊尽头，清脆而规律的高跟鞋声，由远及近，停在他面前。

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。

苏颖菲的声音清冷，像手术刀划过空气。

“解释一下。”

钱多多睁开眼，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惯有的、略带惫懒的笑容。

“苏主任，还要我写检讨吗？”

“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。”

苏颖菲上前一步，白大褂几乎要碰到他的身体，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一丝极独特的冷香。

她的目光锐利，仿佛要穿透他的瞳孔，直抵脑海。

“那个角度，那个破溃点，连刘主任都没把握，仪器影像也没明确显示。”

“你怎么‘蒙’得那么准？”

钱多多垂下眼睑，避开她逼视的目光，视线落在她白大褂领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肌肤上，又迅速移开。

“可能…最近运气比较好。”

“运气？”

苏颖菲冷笑一声，伸出纤长的手指，猝不及防地戳向他的左胸心脏位置。

指尖隔着薄薄的洗手衣，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肌和…平稳有力的心跳。

“钱多多，你的心跳，从刚才到现在，一点都没加速。”

“一个靠运气完成神级操作的人，会这么平静？”

钱多多身体微微一僵，没躲开。

他感受着那根手指带来的压力和微凉。

“苏主任，”他声音低沉了几分，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
苏颖菲凑近他耳边，压低了声音，热气拂过他的耳廓。

“我不管你到底藏了什么。”

“也不管你为什么要藏。”

“但别给我，也别给神经外科惹麻烦。”

“你欠我的，还没还清。”

说完，她收回手指，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错觉，转身便走。

走出几步，又停下，没有回头。

“另外，今晚值夜班，三床病人术后观察，你负责。”

钱多多看着她那窈窕冷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
他低头，看着自己刚才捏住出血点的左手。

指尖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玄之又玄的“触感”。

“麻烦…”他低声自语。

……

傍晚，医生值班室。

钱多多正对着电脑录入病历，门被轻轻敲响。

“请进。”

门推开，一股馥郁却不浓艳的香水味先飘了进来。

一个穿着包臀裙，身材**，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。

是林媚儿，那个经常来科室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医药代表。

她看到是钱多多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，但脸上却堆起职业化的甜美笑容。

“钱医生，就你一个人在呀？”

钱多多头也没抬，手指继续敲着键盘。

“嗯。”

林媚儿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，毫不客气地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坐下，短裙上移，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。

“钱医生，听说下午刘主任那台手术，出了点小意外？”

她身体微微前倾，低领口内的风光若隐若现，声音带着试探。

“多亏了您力挽狂澜？”

钱多多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，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。

林媚儿的眼睛很亮，带着商人的精明和算计。

“谣传而已。”钱多多收回目光，语气平淡，“是刘主任技术高超。”

林媚儿咯咯地笑起来，声音带着点媚意。

“钱医生，您也太谦虚了。”

她从随身的精致手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、没有标识的信封，动作自然地从桌子底下，轻轻塞向钱多多的白大褂口袋。

“这是我们公司一点小小的…学术推广费。”

“以后，还希望钱医生在多使用我们公司耗材的时候，多多美言几句呀。”

钱多多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。

在她手碰到自己口袋前，他的手更快，精准地按住了她的手腕。

触感温软，但钱多多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。

“林**，请收回。”

林媚儿手腕被抓住，愣了一下。

她试图抽回，却发现钱多多的手像铁钳一样，纹丝不动。

她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。

“钱医生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大家都这样…”

钱多多松开手，身体后靠，与她拉开距离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的嘲弄。

“我是‘关系户’，没错。”

“但我这个关系户，有个原则。”

“不收不该收的钱，不碰不该碰的人。”

林媚儿的脸瞬间涨红，羞恼交加。

她猛地站起来，抓回那个信封，塞进包里。

“钱多多！你别给脸不要脸！”

“一个靠女人进来的废物，装什么清高！”

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！”

她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，“哒哒哒”地摔门而去。

值班室里恢复了安静。

钱多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，继续敲打键盘。

只是眼神，比刚才更沉静了几分。

窗外，夜色渐浓。

乌云悄悄遮蔽了月光，预示着风雨欲来。

钱多多知道，他这只被迫蛰伏的“神经侠”，平静的日子，恐怕真的要结束了。

而那个失灵的十分钟，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，涟漪，才刚刚开始扩散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