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蓝调”酒吧隐匿在城东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尽头，门脸低调，黑色的金属招牌上只有一行花体的英文店名，霓虹灯管勾勒出轮廓，在渐浓的夜色里散发着暧昧不明的光晕。

陈默把车停在隔了一条街的路边车位，没有立刻下去。他摇下车窗，点燃一支烟，目光沉沉地投向那个入口。空气里弥漫着夜晚城市特有的味道，混杂着附近餐馆飘出的油烟气和一丝凉意。他的手心有些汗湿，方向盘被攥得紧紧的。

那个戴着苏晴同款手表的模糊照片，像一根刺，扎在他的视觉神经上，反复提醒他可能面临的残酷真相。来这里，是求证，也是自虐。他害怕看到不愿看到的，但又无法忍受蒙在鼓里的混沌。

掐灭烟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推开车门。皮鞋踩在略有湿滑的人行道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推开厚重的木门，一股混合着酒精、香水、烟草和旧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。酒吧内部比想象中深，光线昏暗，只有吧台和每张桌子上方垂下的吊灯提供着局部照明，将大部分空间留给阴影。低沉的爵士乐像背景噪音一样填充着每个角落，谈不上多悦耳，却有效地掩盖了私语声。

时间尚早，客人不算多。三三两两分散在卡座和吧台。陈默扫视一圈，没有看到苏晴，也没有那个印象中模糊的“Ocean”的剪影。他稍微松了口气，但悬着的心并未放下。

他走到吧台最靠里的位置坐下，这样可以观察到整个大厅的大部分区域。酒保是个年轻小伙子，面无表情地擦着杯子。“先生，喝点什么？”

“威士忌，冰球。”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他现在需要一点酒精来镇定，但又不能太多，以免影响判断。

酒很快送来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。陈默抿了一口，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，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。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，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进来的客人，掠过每一处阴影。

时间缓慢流逝。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，气氛也变得嘈杂。陈默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。也许只是白费功夫？那个照片可能只是巧合？或者，“Ocean”今天不会来？
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，酒吧门再次被推开，一个身影走了进来。

是个男人，三十五六岁的年纪，穿着休闲但看得出质感的深色衬衫，身材保持得很好，脸上带着一种介于慵懒和精明之间的神情。他径直走向一个靠墙的预留卡座，很自然地坐下，似乎对这里很熟悉。

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个男人的侧脸轮廓，和他想象中“Ocean”的剪影，有几分模糊的相似。更重要的是，陈默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，举手投足间有种掌控局面的自信。这种气质，和苏晴最近偶尔流露出的、对某种“成功人士”的微妙向往，隐隐契合。

男人点了酒，独自坐着，偶尔看看手机，似乎也在等人。

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。他会等谁？苏晴吗？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，有种冲动想立刻打给苏晴，问她到底在哪里。

但他忍住了。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。

他悄悄拿出手机，假装在看信息，实则调整角度，对着那个卡座方向拍了几张不太清晰的照片。然后，他起身，装作去洗手间，绕路从那个卡座附近经过。

靠近时，他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，一种沉稳的木质香调。这味道……陈默皱了皱眉，似乎在哪里闻到过？不是在家里，是在……他猛地想起，有一次去苏晴公司楼下接她，在她某个男同事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。当时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个男同事的身影，似乎和眼前这个男人有重叠？

难道“Ocean”是苏晴的同事？

这个猜测让陈默的胃部一阵抽搐。办公室恋情？朝夕相处，共同话题，压力和陪伴……所有要素都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