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三点，弟妹周玲打来电话。

“姐，你有空吗？想跟你聊聊。”

我犹豫了一下：“什么事？”

“电话里说不清楚，要不咱们见面聊？”

半小时后，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。

周玲穿着一身名牌，拎着我上个月刚帮她代购的包。

那个包花了我一万二，她说给我钱，我没要。

“姐，”她坐下来，先叹了口气，“妈让我来劝劝你。”

我喝了口水，没说话。

“妈说你昨天态度不好，让她在邻居面前很没面子。”

“我态度不好？”我看着她，“她说我不孝，我应该什么态度？”

周玲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姐，妈那个人就是嘴上不饶人，心里还是疼你的。”

“疼我？”

“是啊，她经常跟我说，大女儿最省心，从小就懂事。”

“省心跟疼爱是一回事吗？”

周玲愣了一下。

我继续说：“她说弟弟什么？”

周玲没回答。

我知道她不敢说。

因为妈说弟弟，是“心疼”。

儿子工资低，心疼。

儿子加班累，心疼。

儿子老婆怀孕照顾不好，心疼。

而我，永远只是“省心”。

省心的意思是——不需要管，不需要疼，自己能活下去就行。

“姐，”周玲看我不说话，又开口，“其实我今天来，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。”

我看着她。

“林远想换辆车，看上一款落地要三十五万，我们手头紧，想问问你……”

她没说完，但意思我懂了。

我放下杯子：“上次那八万还没还我。”

“啊，那个……”周玲脸红了，“我们这不是一直没周转开嘛，等林远发了年终奖就还你。”

“他年终奖多少？”

“大概……两万吧。”

我笑了。

两万的年终奖，要买三十五万的车，上次的八万还没还，现在又来找我。

“林远一个月工资六千？”

周玲点头。

“车贷怎么还？”

“我们算过了，月供五千多，省着点够。”

我没说话。

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，补充道：“姐，我们就是想跟你借个首付，剩下的我们自己还，不用你操心。”

“首付多少？”

“十五万。”

十五万。

我这两年攒的钱，刚好这个数。

“周玲，”我看着她，“你觉得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？”

她脸色变了：“姐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——”

“上次的八万，我等了两年，你们一分没还。现在又要十五万，什么时候还？”

“姐，你怎么这么说话？”周玲的声音高了起来，“我们是一家人，说什么还不还的？你也没缺过这点钱啊。”

“我没缺？”我指指自己，“我穿的这件羽绒服，两百块，淘宝买的。你身上这件大衣多少钱？”

周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，没说话。

那件大衣是妈给她买的，三千多。

“姐，你单身，花钱的地方少，我们不一样——”

“行了。”我站起来，“钱我不借。以后有事别找我。”

“林云！”

我没回头。